喀喇沁旗。回北方这么久才想起来点尖椒干豆腐。近期吃饭标配是豆片肉加小碗米饭加大窑。实际上点这些总吃不完。
牛家营子镇。补张九月三号的照片,两公里多的茅荆坝隧道,罗总给我空降了两只僵尸。太应景了。
赤峰市。赤峰在蒙语中叫乌兰哈达,百科说这里是红山文化遗址的发现地,我不了解这个,但有一点我还是挺感兴趣的:红山文化的社会形态是处于母系氏族社会的全盛时期,主要社会结构是以女性血缘群体为纽带的部落集团。
红山文化博物馆。馆里其实没有我想看到的有关母系氏族社会形态的内容。当然看到的一切都是她的内容,只不过没有时间相近的其他社会形态做对比,看了相当于没看。博物馆身后就是红山,远看像一块块带有肌理和血脉的肉的堆叠。夏家店乡山水坡村。住一个小宾馆里,上隔壁买熟食,发现店还是这个老板家的,我说大哥再旁边那个饭店不会也你家的吧,大哥说是他老叔开的。哈哈,可以,把我一条龙了。
今天原目的地是太平地镇,但到地图标示的地方只有村,买水时候问老大爷才知道,由于当地合村并镇,新的太平镇已经搬到国道边。我今天是走县道过来的,那条国道在我过桥进村的时候就在我脚底下。后来有个大爷帮我叫了辆个人家的车,准备拉我到四道湾子镇找住宿。上车之前我跟老大爷们握了握手,大爷们的笑容仿佛在说:“有我们罩你呢,这都不是事儿”。随后路上一直跟司机大姐聊天,谈当地人和路,我应该怎么出内蒙,她的俩孩子。感觉大姐没啥烦心事儿。挺好。惭愧是今天的关键词。今天还有十几公里到目的地敖汉旗城区时听到有车鸣喇叭,那会儿我正在路边休息放空,所以喇叭鸣了好久我才反应过来可能是喊我呢。往岔路口看,果然,一个大姐在车里向我招手。我今天其实也挺累了,就边往那边儿走边问去敖汉旗多钱,大姐说多少都行上来吧。路上大姐说就能给我送到敖汉旗中心,就是她家附近,剩下让我自己打车,我说那我给您个滴滴价吧,大姐说她就是顺道给我拉过去,没打算要钱。哎,想想挺不好意思的,我之前还跟人报我宾馆地址来着。这也是时代病的一种了,面对陌生人的交往请求,第一反应是和钱有关。
牛古吐镇。走G国道,途中有条近十公里的大直道,是从出发至今走过最直最长的大直道。晚上吃饭,是中午在饭店打包带回来的,忘了要筷子了。但是,我一点都不慌,打开宾馆床头柜的抽匣,一双一次性筷子正躺里面呢。我就知道有。浩雅日哈达村。在超市想借点开水泡面,老大哥直接拉我到他家后院跟他们老两口吃牛肉。半拳大的牛肉块子做一小盆当午饭,诚然这里是(吃胖)三(圈也)不管(了)的内蒙古。
下洼镇。点了盘肉段烧茄子,我说想去后厨看看怎么搞的,老板很爽快地答应了。步骤是:先给肉和茄子挂糊,过油后捞出来备用。再调汤汁,用油、蒜、番茄汁、水、醋、糖、盐、味精、水芡。最后拌一起,翻几下出锅。这种做法应该是最方便的了,在家也能照这个工序来做。
奈曼旗。右脚现在隔段时间踩地上没劲,估计和昨天在斜坡上休息有关(右脚踩坡面上,左脚搭右脚后,撑了好久),怕几天是缓不过来了。假装吃啥补啥吧,想啃个大猪蹄子,但旁边熟食店还卖没了,就买了三个鸡爪。明天接着补。白音他拉苏木,意为富饶的甸子。今天走了二十几公里,一个大姐开车带了我十公里。大姐下车走了挺远来迎我,问我去哪儿。谢谢大姐,谢谢。八仙筒镇。有火车站,吃饭住宿也多。昨天开车带我那大姐就住在八仙筒。
腿脚够利索的话,搭趟顺风火车去通辽也挺好。还刺激。
东明镇。镇子不小。卡车一过整个镇子雾霾了。今天没有走到目的地就叫车了,拜托饭店老板帮找了辆车给我拉到了治安镇。上车后和司机唠嗑,他说好像在八仙筒附近看见过我。我说最近一直在走京加线,司机说那差不多,从奈曼旗开始,开车还是走路过八仙筒都是这条线。雨一直下到凌晨,天气已经不赶前几个月暖和了,战鞋湿透后冰凉,裤子湿透后贴在腿上也冰凉,想白天走得是直打哆嗦,不然这点雨还拦不住我。
这两天像中了治安镇版的伊邪那美,这个循环就是被雨透浇后到治安镇凌云宾馆,说明天一定离开这里,环境太差了(但洗衣服洗澡喝口热水没问题)。但第二天依然下雨,火车班车都停运,到镇门拼车没人,被透浇后再回凌云宾馆,说明天一定离开这里。那怎么破这个幻术?心中默念:凌云宾馆,真香!
东来镇。整条街差不多就是照片中这个样子,没有比这里更繁华或是更萧条的场景。余粮堡镇。
育新镇和通辽市。这两天看新闻,说有老爷建议媒体取消“农民工”这个称谓,一律改用“工人”。这真是一个能被奖励鸡腿的好建议。上次碰见类似新闻是另一个地方的老爷,将年轻人表达自嘲与无奈并暗含一点愤怒和不满的“打工人”一词的词义置换为愿为自己的梦想而埋头做事的年轻人。年轻人自嘲用的词老爷没法消除,因为是自己给自己的,别人管不着,同时老爷也不否认年轻人有对自己现实处境不满的情况存在,只是换了个基调,让对现实处境不满的这个意味消失了。而农民工这个词好像是带有歧视的他嘲,所以农民工就被老爷代表了被伸张正义了,农民工不想听到的这个词就被消除了。歧视没了,同时提到农民工就能联想到的城乡二元结构的社会制度下的同工不同酬的不公平待遇、农民工子女的教育难题、企业低成本用工,等等的社会问题也没了。注意,没了,不是说导致这些社会问题发生的物质基础没了,而是这些问题的可见性被大大降低了,讨论进而产生实际改变的可能性都被降低了。育新镇和通辽市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但生活着的人都是人。说取消户籍制度,放开迁徙自由是做梦,但提供农民工更好的生存条件和流通渠道不是不可期的,在这之前老爷应该少整这置换消除的幺蛾子。词汇的解释权是一种需要争夺的权力,因为它关乎话语权的斗争,是这条街到底谁说了算的问题。再有,看到别人和自己都处在有被结构性弃民的可能性中,然后帮他们说两句话,等未来老爷代表的是自己但自己又反对被代表的时候,得到的声援或身援才会更多。宽厚,互助。
脚伤未愈,医院。点名批评内医院西医骨科二诊室,门口刷卡排号系统就是摆设。摆设就摆设,能一人一诊有序出入也行,但科室里三个人跟诊没有一个向患者要挂号单喊号,或者维持排队秩序。全是乱的,乱进,尤其是带着片子来的人就像拿了草泥马的圣旨一样跪着进诊室,里面的大夫还照单全收。人怎么可以活的这样不争气呢。被乱入十几个人之后我实在忍不了了,见一个上衣口袋里有笔的工作人员就叫住了她,我说能帮我写几个字吗,她问你要写啥,我说我要在挂号单上写骨科诊室门口的刷卡排队系统就是摆设,她说这不能写啊,要不你就直接进去吧。哦,他们的工作思路原来就是这样乱来的,看来是我自找不痛快了。之后我把挂号单和就医卡扔在了地上。顶层设计永远照顾不到一部分人甚至说大部分人,因为政治逻辑与经济逻辑实际上不关照道德,不是人本位的,而是维稳本位或说发展本位。像这个科室工作的人和来这个科室加塞看病的人都是奴性的人,但就是这些人,作为人本身还不以人本位来处理问题,而是站在最大效用或是自我保存或是死不死谁儿子的位置处理问题。我是根毛,但你们要加了通医院遵守规则的企业老板的塞,待他明天变回黄世仁的嘴脸会怎么对你们?你们的行为让这个世界的残酷竞争显得更合理了。人命要先变贵,才有可能使处理周身问题的方式凌驾于市场逻辑之上,进而正确、正当地雇佣我们自己,去再写这个世界。真正居有这个世界。
钱家店镇。没找到旅店,汉堡店老板说大林镇住宿多。
随手一招还真有车。就是赶巧。大林镇。
罗总赞助我88.88去吃内蒙的牛羊肉。那我就不客气了。
茂林镇。找了一家专门做羊肉的,点了盘五十八块钱的孜然羊肉,加一瓶地方扛把子——大窑嘉宾。感谢罗总的赞助。
科尔沁左翼中旗。找了家民宿,到地方发现是烂尾楼,但进屋看挺干净的,电器也齐全,价格还很便宜。挺好。其实今天差一公里进城区的时候叫车了,因为有个桥洞子过不去,下雨积水太深,等半天也没有过车能捎我一轱辘,就叫了滴滴。后来司机到定位地方说找不到我,但地图上看我俩离得不远,他就按喇叭,我俩就在电话里猜方位。听到回音后司机说知道我在哪儿了,但他说过不来。桥洞子上边就是国道,我琢磨要不我爬坡吧,六七十米的坡还不算太陡,之后再跨个护栏,我俩就能上国道见面。就这会儿功夫来了辆电三轮,大哥开门把我迎上去了。为啥用“迎”这个词,因为大哥说他本来也打算问问我用不用带我一道儿。这大哥是真真儿的热情。过了这个桥洞子和一段泥草地才明白过来,这滴滴司机不是过不来,是怕他车弄脏了。行,没人给你报销洗车钱,这帐我也算不清楚。就这么着吧。
仔细看,这些驴子还是骡子都在瞅我。
今天的故事是:进村,手机失去信号,迷路,凭印象走到火车道旁,有信号后开地图找国道,国道在火车道右侧,我在左侧过不去,淌水的只能过狗那么高的桥洞子也不想钻,顺着火车道继续往前走,发现被洼水的草地阻断了前路,决定翻过带刺的铁栅栏过火车道,观察一番后从铁栅栏下面钻过去了,碰见赶羊的大哥问他去国道的路,穿过满是苍耳和蚊子的苞米地后找到国道,继续向前走,在黑夜即将笼罩吉林大地前招到一辆去太平川镇的车。
通榆县。
鸿兴镇。晚饭吃的十八元自助,有二十几道家常菜可选。街边小旅店和衣而睡。
今天要谢谢公安警察,搭了他们两次车。第一次是进双岗镇之前,一辆警车开过去又倒回来,问我啥情况,要去哪儿,我说去双岗吃个饭,他们说正好顺路,就带了我几百米。第二次是进黑水镇之前,就剩三公里路但天已经黑掉了,没有路灯是不能走的,所以原地叫车,招手一个多小时没有车停,想想大黑天敢拉陌生人上车的估计没几个,就给洮南市黑水派出所打了个电话,十几分钟就到了,直接给我拉到一家旅店。这算是个救援任务,我们合了个影。这个点儿镇里也没有饭店开了,但剩下中午在双岗一家熏酱店买的猪蹄子。二十五一个,比市里便宜一半儿。
洮南市。
偷懒骑个车。路上想起吴虹飞与幸福大街乐队。挺巧,快进白城市市区时在路牌上看到了幸福大街四个字。再走两百五六十公里就能到齐齐哈尔了,但想到快到了也并没感慨什么。我应该感慨点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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